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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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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片绿荫覆盖的草地,茵茵如盖。夏末的时节,风爽爽的吹送,扫过树梢,一片喧嚣被树荫挡住。女孩静静地坐在草地上,埋着头,看着草地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一个影子慢慢地从背后移过来,移过来。女孩抬起头,便看到一张脸,一张带着暖暖的笑意的脸。女孩倏地惊住,愣愣地睁大了眸子看着。没有起身,也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的看着。那张脸从侧面侧过终于转到了女孩的正前方,一双含笑的眸子依旧直直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那张含笑的脸轻柔地说:“我是看着你从路边走过来,走到这树荫里,坐在这草地上的。我没其它的意思,只是对你感到有点好奇。”

    女孩愣愣地看着,依旧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那张脸依然自故自的说:“你也是在找工作吗?我也是找工作的。我是一路看着你,所以跟着走到这里来。”

    然后那张脸坐了下来,坐在女孩的侧前面。

    “我刚刚辞去工作,今天找到工作,不在这边,还在考虑中。”

    女孩手指在草地上轻扯,掐着草叶,凝视着他,就是没有说过一句话。看那带笑的脸一直那么温柔而善意的笑着,从说话到坐下,没有过任何的不适,没有过任何的尴尬,好像本来就如此这般,理所当然地坐在女孩的面前,理所当然地可以跟女孩说话,知道女孩不会惊吓,不会排斥。

    笑笑的,含笑带柔,好一张女性化的脸。是的,那是一张男人的脸,却是一副温柔的神彩。架着一副眼镜,双眼皮,长睫,峰眉,白牙,人中适中,唇翼舒顺,鼻翼柔和,绽放的笑,好似梦里的笑靥,经年带着耐久的韵味。眸子在阳光清风里好似也沾染了笑意般,飞扬着。一张男人的脸,却是一抹柔和的神情,没有一丝恶意,没有一丝讨巧与奸诈。

    莫名的,女孩看着这样的一张脸,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,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来。抬眸凝看,瞠瞠的看。好似梦里、记忆中就该有这样一张脸曾经在清风暖阳里明媚而婉约,柔柔地抚着她的忧伤与孤凄,暖暖地将她心中的阴冷一点点的带离。

    草地上,落寞的女孩突然的就笑了,看着他的笑而笑,看着他的温柔而温婉。

    晌午的时光,草地上没有人,树荫外的马路上是人流车流来往熙攘,从树缝丛中传递着那份嘈杂。可是在那个草地上,有着绿荫、有着阳光的草地上,她与他却是安静的坐着。她听他轻柔的话语,她看他洋溢着慈悲的笑脸,她看他抖抖簌簌地翻着他的包,将一些文件资料拿出来给她看。

    最后,他说他饿了,想去吃饭,请她陪他吃饭去。女孩不愿意,在他三番五次的请求下,女孩只说不饿,让他自己去吃饭。他没有去,最后他饿不过在路边买了两块哈密瓜,强塞给了女孩一块。

    从早上到斯时,女孩一直没有吃过东西,也没有喝过东西。干渴的嘴唇,慢慢地吃了他递给她的那块哈密瓜。

    他问女孩想去哪,女孩摇头,他便说带她去看大海好不好。女孩暗淡的眸子顿时泛光——大海,那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,多想去看看大海呢,想知道大海是怎样的,想体验海风吹拂的感觉。

    她有着片刻的迟疑,然后点头说好。

    他带着她上了车,买了票,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子来到了海边。

    那时,已是临近黄昏。海霞漫笼,天空一片清澄碧流,柔光无垠,明媚无限。站在海堤上,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,平静而幽深,远天相接处,那异样的幽蓝深邃好似一个沧桑忧郁的恋人,直直地扑进她的心房。

    海风吹着她的发丝,凌乱地拂在脸上,她白衣黑裤,倚立于一角岩石上,就像一个流浪的无家的孩子,在海边是小小的,小小的一个点。那么旷远的清霭里,她看着海,无端的便滋生出一种幽远的悲凉与欣欢。

    那幽深是在海天一线间,大自然的平静与温柔摩挲着她,抚慰着她,憬悟着她;那欣欢淡淡的,是他带给她的,宛如时光在不早不晚的时候将他带到她的身边,只为了领着她来到大海边,将一抹笑靥与温暖嵌进天际幽远处,悬在了她生命的长河中。

    流浪的她,孤身一人,在面对着偌大的幽淼的海,在曛暮霞锦流光拂照的最美的时刻,即便心境再如何的悲凉,身边却有一个他,一个含情蕴笑的他默默的相伴。即便只拥有片时片景,她亦有一种清暖的幸福与温凉。

    吹着海风,凉凉地抚过肌肤;看着海天,幽幽地痴情一片苍凉;听着海浪,漠漠地感受海水吻着岩石的细腻温柔,深沉眷恋;耳边响着他的声音,轻轻的好似一首童谣。是的,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的童年,他可爱的妹妹。那含笑的脸,那含情的眸,在海天一线间,在晚霞流锦中,在澄碧蔚蓝的清旷里,带给她一种淡淡的温馨,浅浅的感动。

    她倚在岩石边,他站立栏杆边,她看着大海,他望着她。她静静,他絮絮,她聆听,他诉说。他们一起守候夕阳,一起伫立于海岸,一起享受着海风。至暮色沉霭,火轮殒杳,薄暖清凉了下来,她说要回去了。

    走时,他问她是否有钱,他递给她二十元钱,她没接。他送她上车,然后他看着车子开走。

    短短的一个下午时间,她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几乎将一个陌生的城市转了一圈,看到了她从未看过的大海,在心中留下一抹温馨。那笑颜,那大海。似乎从笑靥悄悄地转到她的面前,到来到海边,就恍惚间似从梦里来,来自大海边,将她带到了海边,然后那笑靥挂在了海上的天空里,含着阳光的暖,润着海浪的清旷气息。

    久久遥望,念念不忘,梦时,便是一个幽深的大海。一望际中,抬头远望,那天边在夕阳即将逝去的流霞处,有一袭笑影徐徐的升起,又杳杳的消逝

    流浪的生命,生命里的一记浪漫时光里,那温情的笑呵,伴随着大海,从此,在时光的尽头飘摇。

    2011.12.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