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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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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高桐深密间幽篁,乳燕声稀夏日长。

    独坐水亭风满袖,世间清景是微凉。

    ——引

    在炎炎的夏日里,有这么一处地方,有这么一个伊人独自伫立在声稀悠长的时节里。那抹静凝便如一缕幽苔散着湿濡的气息清凉着寸心方景。

    遥迢的清景中,那个女子,不是风华绝代,但一颦一笑牵动着世间的风华。那扬起在世间的微凉之感,丝丝缕缕萦系周身,潜入血液,只一眼,便在她的眼眸里沉醉。清凉而幽长。绝代的风华,一指一泻地流露在她神色淡然的笑靥中。

    一直的笑,一直的笑,踏着记忆的糜沫,将所有的过往,也将不明的将来都扬在笑里。即便是忘却的生命,轮回的情感,经历过便是一场梦境。用全部的生命去体解。笑,温暖也疏离,清雅也落寞,高贵也平和。

    记得在豆蔻霜华的年月,春风化暖,蝶飞满天的园景里,你我错身而过。你那明媚的笑从此便滞留在我的心头,我生命无意识的坚持,无意识的等待,在你走向我时,以着另一张笑靥为城墙走近我时,我便注定了输得彻底。然而依旧不悔,不悔心中的那份最初的遇见。

    因为你想要,所以把生命里的所有都给了你,拼却所有,最后是我的生命。而在那一刻,你我便是彻底的了结,你解除了我心底那份经年的守候与痴恋,也化去了我心底对你的那份恋想——最初的对温暖与悸动的定义与捕捉。

    从此,生命不再有一个你,经历过后的你——狠厉无心,绝然无情。而我亦作了我的微凉,世间最为真实的清景,最为真实的微凉。水袖翩翩满亭香,重新轮回的生命,不再有记忆,不再有念想,生命无一物,清新而独我,再不是曾经为着一张笑靥而舍弃所有,毫无迟疑地求取你的一丝眷恋的生命。

    爱了,便是绝对的彻底的爱与付出;不爱了,与我再无关。

    记得,你我日日侧身经过水亭满袖的清凉,而你的心底植根着的那一棵爱情的树,早已在你的生命里撑起一片繁盛茂密的阴郁之墙,泯灭着你的人性暖爱,你不再是温暖的明媚的翩翩美少年,冰冷的蚀骨的恨填充着你的胸坎。

    在拥有时不懂得珍惜,当离去时,便是最好的。

    轻轻走过你的身畔,你的目光留连,我的目光无意。空无的我,心灵苍茫而清凉。

    我曾是微凉,而今我是水袖。

    我曾是世间清景是微凉,只有你的那一抹暖笑,是我少时懵懂的繁华;而今我是独坐水亭风满袖,生命在我,清清净净,空空无无,世间只有自我的生命是唯一。

    夏日的燥热总是扑滚在身,我是水亭里的一袭水袖,我的尘梦的世界里只有高桐深密间幽篁,乳燕声稀夏日长。

    一生活两世,我何其有幸。前半生,我为一个人而活,不,应该是为一张豆蔻年华里邂逅到的笑靥而活。后半生,我不再为任何而活,我只为自己。尘梦里的爱与情暧昧地袭击着我,我无动于衷。给不起的情恋,生命再不渴求。默默地相伴那份无声凝厚的呵护与眷恋,不破不求,独我的一生也温暖而踏实。

    其实,在看到微凉这个词时,便无端的喜欢上。一份浅浅淡淡的情延伸到天边是无尽的苍凉与沉凝。想要的,便如斯静默淡淡的守护,不想要的,亦会浅浅地隔绝疏离在生命的城堡之外。

    曾经我不用微凉这词,也许只是没有发觉到它的好。我用着清凉,用着薄凉。清凉得有点造作之势,薄凉得有点绝望之态。而微凉恰到好处地与着这个世间无声无息不着形迹的阻隔,又不至于突兀与绝望。

    悠长的夏日里,幽幽彷徨于那一树一树的叶影间,婆娑的不仅是那份枝摇叶梳的幽韵,更是心里的那片幽霭。听燕儿呢喃,声渐稀,日见长,好梦入影留人睡。依稀那个绝傲的女子拼尽了一生只求取那个暖暖的笑贴近她的生命,却不想失了家亦失了恋想。一生便那样似梦般掠过满池涟漪的水面,沿着静静的亭倚立在意念深处的那方水天之中。风水润润的扫过,水袖飘扬,遗世而独立。这个世间终究只是一抹微凉,而我就作这份繁华尘世间的一份沉静的凉。抹过时光的记忆,颠沛流离,覆裹生命。

    一直那么沉静的走着,一直那么温婉的笑着,一直那么浅淡的看着。生命注定了这般微微的划过,撩起微微的凉。

    记起了。我一直都喜欢秋天的,而秋天又分初秋、中秋、深秋。初秋是在骄阳中轻轻划过,与夏并没有过多的分离。没有敏锐的感觉是无法感知初秋的潜移。中秋,它是通过圆月的潋滟清光诠释它的定义。暮秋,它的凉——那微微的薄凉感知在肌肤神经中是生命肌体最为美好的感触。

    我只想日日夜夜浸在它的微凉中,拢臂捻情,把一秋的长天阔水望穿。拾遗片片零落的蝴蝶叠我生命里的秋色。

    我把夏的燥长忘却,那里面的清景是遗世而独立的佳人来谱写的一种微凉之情,而我只想躲在秋的暮光残色里潋滟微凉之情,描摹微凉之景。

    2011年8月30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