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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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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盛夏的一个双休日,闲着没事我还没起床,就听见妻子的开门声。哎!给我买几个肯德基来,跟那两袋午餐奶和矿泉水都装在皮包里。我在被窝里对妻子大声地喊。妻子应声说你等着吧!

    大约有半个小时我出门一看,妻子提留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。我高兴地迎上去接了过来,说,谢谢!辛苦了。

    妻子说:去你的,一点正经八本儿的没有!

    是,夫人!我玩笑地说。

    别没正经的,快吃饭吧!

    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早点,妻子早就把买来的面包、火腿肠、午餐奶和矿泉水一并装在我的皮包里。我心想还是媳妇关心哪!

    我背起皮包正想往外走,妻子笑了笑说:就你还想钓鱼?你是啥都想干,可就是啥也干不成。那年我说买俩方凳,你非得说自己做,你是又买刨子又买锯,结果只锯成了四个腿,连刨也没刨,就那么扔下了,三年了还在小屋桌子低下扔着呢!

    那是过去的事了,你不唠叨行不?

    不说?我就要说,你越不让我说我越得说。我这一说她还来劲了,唠叨起来没完了。去年孩子让你买音箱你也说自己做,结果呢,光收音机大的小的拆了五个,音箱也没做成,到现在两个大喇叭三个小喇叭还在写字台抽屉里放着那,这不是瞎话吧!告诉你,从看见你那天买鱼杆我就生气。

    女人唠叨起来没完,让谁听了也是心烦。可又有什么办法呢?我装着没听见,把皮包放在电动车的小筐里,把鱼杆绑在后架上,戴上草帽,骑着电动车就向市郊的引滦河奔去。

    我刚坐在河边,就听见水面上“叭啦”一响,那是鱼甩尾的声音,这更增加了我钓鱼的兴致。我上好鱼食,调整好鱼漂,把鱼钩甩到河心,吸着烟,静静地盯着鱼漂。忽然,鱼漂向下一沉,我向上用力一甩杆儿,鱼一甩尾巴脱钩了,白欢喜了一场。从这儿起,钓了半天,也没钓上几条像样的鱼来,因为我是外行。到了中午,西北上一片黑云,随着一阵冷风,滚滚而来。我没有带伞,急忙收起鱼竿,往家赶。走着走着,只听一阵雷声,雨来了。这时,我看到不远的瓜地里有个闲着的小屋。我三步两步地推着车跑了过去。过了一会,雨下大了,水仿佛从天上倒下来一般,屋檐周围形成了不断线的水帘。起初我想,我避雨避的及时,衣服还没有淋湿,很幸运。可又觉得鱼没有钓着,还赶上大雨,真倒霉,我烦得慌,只有拿出一本小说,慢悠悠地看着。

    一会儿,跑进来一对急匆匆的男女,三十上下岁。那男人瘦高个头儿,扛着两把锄,带着一顶旧草帽,上身只穿一件背心。女人很漂亮,穿者连衣裙。头上顶着一件白衬衣,跟在男人后面进了屋,男人冲着我说,这雨下的好哇!我也随声附和地说好雨,好雨!然后,男人找了个干地方坐在我的对面。女人跺了跺脚上的泥水,抖了抖淋湿的衣襟,两手理了理头发,然后,挨着男人坐下,又拿起毛巾,给男人擦了擦后背上的雨水。男人看着女人一笑,掏出一支烟,点着,深深地吸了一口,身上的凉意好像随着烟雾驱散了,感到非常轻松。男人问女人,累了吗?不累。躺我腿上歇会吧!女人看着男人,满意地笑着。

    雨还在下,那雨好像把天和地连接了起来。这时我发现那女人好像是困了,无精打采的样子,两人紧挨着。男人说,你迷糊一会吧,跑雨太累了。你要是嫁给那城市的男人就不会受这样得罪了。女人一笑,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男人,傻样儿!我傻吗?那你知道为啥人们看到下雨就跑呢?怕浇湿了呗!男人自信地说:据科学家分析,雨中行走有百分之七十的雨点落在身上,若是跑步仅有百分之三十的雨点落在身上,下雨了,那有不跑的傻人。听着听着,女人打起盹来,很快就睡着了,慢慢地,身子一歪,倒在了男人粗壮的大腿上。男人轻轻地脱下背心,盖在女人的身上,女人进入了甜蜜的梦乡。

    小屋里寂静的,我点着一支烟,跟男人拉起了家常。啊,原来女人高中毕业后,去城市打工,认识了一个叫郭晓龙的男孩,两个人恋爱了两年多,正准备结婚时,晓龙的爸爸郭克白由外贸局财务科科长晋升为外贸局副局长,克白对晓龙说,你也考上了公务员,我找组织部,很快就能按排到行政单位上班。那女孩土里土气的能配上咱这个家吗?女人知道后,后悔莫及,女人不跟晓龙好了,立马辞退了城市的工作,再也不去过城里打工了。就是那次女人从城里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路上,心不净,一不小心,连人带车跌在土路上,女人的左脚崴了,肿起老高,疼得站不起来。那时,是这个陌生人项文强用自行车把女人送到医院,又送女人会到家中。从此女人爱上了项文强。

    女人睡醒了抬头一看身上的背心,乐了。女人赶紧把背心拿起来说:快穿上吧,别感冒了!男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。

    当然男人和女人也有闹别扭的时候,比如男人指问女人,前几天咱的八头肥猪卖了七千四百块钱,怎么存折上是七千呢?那四百又给你妈了?怎么的,给我妈不应该吗?女人像打架似的喊起来。男人沉着脸,你急啥?我又不是找茬打架。

    那差四百块钱还不行我问问?那我告诉你,你把钱给我,当天晚上我就给咱爸二百,咱妈二百!迎面是男人天真纯朴的笑脸。

    我看看表,两点多了,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,拿出两块蛋糕,一节火腿肠和一袋午餐奶,说,你们吃吗?女人说,我们下地也带着干粮呢!

    女人一边问男人饿不饿,一边把书包里的烙饼和咸菜递给男人,快吃吧!男人张开大嘴咔嚓咔嚓地咬一口烙饼,就一口咸菜,吃的是那样的有滋有味。浓浓的甜蜜大写在男人的脸上,实打实的知足。

    女人把书包里的黄瓜递给我,说,吃吧,这是自家园子里种的,没打过药的绿色食品。

    我接过黄瓜,一边用矿泉水洗了洗,一边夸这无公害食品,新鲜,在城市里是吃不到的。

    女人说:看你们城市人多好,住房是高楼,热了有空调,冷了有暖气,都有物业管理,不糟心不费力多幸福哇!庄稼人可比不了,风吹雨打的,受罪的命!

    不对,城市人可比不了你们那!城市人每天准点上班准点下班,还得抽空接送孩子,到家急急慌慌的做饭,吃了刷了就到九点多了,连新闻联播都看不了。那有一点清闲的时间呐!

    你们城里人两口子都挣钱,多阔呀?

    唉!两口子都挣钱,谁也不服谁,净拌嘴有啥好处!

    女人抿着嘴乐了。

    忽然,外边传来清脆悦耳青蛙叫的声音,雨过天晴了,女人站起来,把那件快凉干的白衬衣摘下来,递给男人穿上。女人又给男人正了正领口,抻了抻下摆,说,回家吧!

    小宝该想妈了。

    小宝跟着奶奶不想我,孩子跟着奶奶我放心!

    听他们这一说,一定是个和睦家庭。

    男人扛起两把锄头,女人左手提着书包,右手挽着男人的胳膊,跟我说了声“再见”!出了小屋。男人说,小心点,别摔着!女人说,瞧你说的!迎着东方的彩虹,一步一滑地走在回家的土路上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只觉得那女人因为有了那男人在身边呵护,那男人因为有了那女人的如微的体贴,无论生活怎样变迁,都是一对绵长幸福的伴侣。

    我下辈子一定娶个农村姑娘做媳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