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.再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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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媛睡的很好,起来,他却已经走了。他带走了她做的所有的衣袜。却没有留给她一个字。她照样生活着,每次出宫却多了镇国王派来的亲兵护送。好在这些个亲兵是天媛很熟悉的。没有发生不必要的误会。她很想他。总是盼望着能再一次的遇见他。想听见他骑着的马儿的嘶鸣。想闻到他身上混了太阳的尘土味。想要握住他温暖的手。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要娶刘丽梦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女人?

    日子过得总是很快。晃眼又是两百天没有见他了。小池的荷花都已经开展了。

    天媛感叹着太阳的灼热,收拾着晾晒的药材。看见老大夫正要迈入院里。高兴的打招呼道:“太医,天气好,这些个药材不几天就晒干了。”老大夫点点头,把门关紧,轻声叫天媛道:“今天来的急报,镇国王在庆州驻青山吃了败仗。死伤甚重。”天媛的心开始虚虚的颤,问道:“他可还好?”“还没有相关的消息传过来。应该无碍。”又拉紧了天媛说:“皇上却是很高兴。他的主意就是,要消耗威州军。皇上得了一种新武器。很是厉害。一个铁弹打过去,落地就变成大火球。本来老夫以为,皇上会把这种武器送给镇国王,没想到,他还是死性不改,想要设计威州军。”天媛恨得咬牙切齿道:“反正庆州大体上已经打下来了,皇上已经不再需要镇国王了。就想着消灭威州军。真是可恶至极!”老大夫,从怀了掏出来一叠纸递给天媛道:“这是□□,还有武器的图样。老夫给那老恶性吃了点昏迷药,趁着他睡着,抄过来的。你赶紧给镇国王送过去,估计能顶大用。你若不想待在他身边就去京郊木易田庄找我。我也要找个借口离开这个老恶性了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。”天媛握住老大夫的手。千万次感谢尽在不言中。

    天媛心急,当晚就出宫。却被皇上的卫士截住了。好在镇国王的卫士们都在宫外候着。知道天媛要去找镇国王,迎上皇上的卫士们,打得热烈。天媛趁乱,随便骑过一匹马,架的一声,飞奔而去。一路披星戴月。一直到了威州境内,才找了个干净的客栈想要歇一晚,却偶然听到邻桌的几个威州官员谈起了镇国王身边一定有奸细。不然那么严密的进攻不可能被攻破。天媛也知道,承羽翎怜惜将士,每次的战斗都制定周密的计划。绝不冒险。这次的惨败,的确疑点重重。本想着把手上的情报送到威州政廷就可以,这么一来,一定亲自送到他手里才能安心。又是几天行路,眼看就到了庆州。却不知道承羽翎具体的驻地。承羽翎受到伏击,更加谨慎。不是真的亲近,绝对不知道他的营地。天媛左右打听,不得分寸。没有办法只能先到了驻青山。驻青山很是辽阔,问了很多人,都只说好像在回雁关。具体的位置谁也说不清。看见过一些威州军的将士,谁也不想招惹这个打扮怪异的长胡子男人。天媛受过难,知道女装危险。所以一出威州界就变了装。贴了大胡子。换了衣衫。却是没找到合适的鞋子,只能穿着原来的女鞋。所以好多人都觉得她是个疯子。没有人想要搭理她。

    天媛来到回雁关城。好好的一个城镇却是被烧的只剩下几个城门了。天媛寻了一整天也没看见一个人影。心里慌的很。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。急得想哭。临近黄昏,才看见一小队威州军,护着一伙人从回雁关外进来。天媛赶紧走过去,不敢亮明身份。只说是威京人,来寻兄弟,要求保护。那队军士问她寻谁,天媛赶紧报上田广的名号。那队军士听到田广的名字,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杨天媛道:“竟是一点也不像。估计这位老弟像娘吧。”天媛知道他们一定知道田广的所在。田广一定知道他的所在。所以打定主意跟着他们走。走了一会儿,天黑的看不见路了。军士命令大家休息。这时天媛才看见这队人马里面有一个孕妇。很是替她担心。把身上的仅有的水递给她喝。妇人千万感谢。军士相互替换着站岗,从关外回来的人们,才稍微能闭一会眼睛。天媛也刚刚迷糊住,突然听见军士们的呼唤声,原来远远地看见火光,可能是屠城的女真军又回来了。军士命令不准出声,大家府着身子慢慢的撤离。还好那点点火光又走远了。军士们不敢再停,督促着赶路。别的人还好,孕妇却是越来越走不动了。天媛一路相扶,勉强还能远远跟着。走了一天,能看见奚落的人家了。军士找了一个勉强还能住人的破房子进去,让大家休息一下。天媛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,扶了孕妇坐下。孕妇却是一声声□□起来。军士大惊。赶紧嘱咐道不能出声。天媛撕下自己的衣袖给孕妇咬着。仔细观察她的状况,怕她是快要生了。一起来的人里面有要求留下孕妇,先走的。孕妇也不愿意拖累大家。军士中有一个自愿留下了护着天媛和孕妇,剩下的人赶紧赶路了。军士队长样子的人保证说,这里离大营不远了,坚持一天,一定有人来接应了。天媛也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。剩下的水想着省着给孕妇喝,渴得很是厉害。军士也没多少水了,还是均出一些来给天媛。天媛只敢喝了一口。心想,威州的军士真是可爱的让人心疼。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。士兵实在熬不住,对天媛说,迷糊一会。天媛点点头,不敢睡去。时间一点点的挨着。孕妇有些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。天媛心想,睡一会也好,脱下自己的罩衫盖在孕妇身上。刚想在这个破败的家里找找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。就隐约听见马蒂震动土地的声音。赶紧叫醒军士。军士也是大惊。找了几个没有烧透的木头挡在她们前面,但愿可以抵挡一些袭击。天媛看着孕妇起伏的心脏,感觉担心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。赶紧叫醒孕妇,把剩下的水全都喂给她喝。避过军士拉开衣襟,给孕妇看自己的胸膛道:“我是女的。我给你看看底下。”孕妇点头。天媛解开孕妇的衣裙,看见底下已经湿了,知道羊水破了。找军士借来匕首,对孕妇说,疼起来就用力,不疼的时候就攒力气。孕妇照做,眼看着孩子的头已经可以看见了。军士提起军刀站在门口,对天媛道,我在门口守着,总可以挣点时间。天媛点点头,指导着孕妇继续运力。孩子一声啼哭,天媛用外罩好好包住递给孕妇好好抱住。挥刀斩断脐带。匆匆清理一下,给孕妇又穿好衣服。就看见几支箭射了过来,被军士挥刀斩断了。军士紧张的说道,竟然是骑兵来了。看来我们是必死无疑了。孕妇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泪如雨下。天媛知道失子之痛。对孕妇说,我就是死也躺在你们身上死。你给孩子喂喂奶,只要孩子不出声,应该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。孕妇赶紧掏出□□,喂给新生的孩子。孩子闻见奶的味道,吃了起来。天媛心想这肯定是一个上天保佑的孩子。天媛跪在母子前面。为他们挡着箭。天媛闭着眼,听见嗖嗖的飞箭从身边飞过,军士尽最大的力气阻挡着飞箭的靠近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飞箭射来的越来越频繁,突然,军士往后一仰。倒在地上。胸前插着两三只飞箭。天媛想哭,忍住了。替他闭上眼睛。却看见又是一阵飞箭射来,天媛整个身体护在母子身上。忽地一疼,胳膊上也着了一箭。剩下的都落在了,离他们只有几寸远的地方。又不知过了多久,不再有飞箭射过来了。天媛把士兵托起来,安停在门板上。找了一些稻草盖住他的身体。咬破了指头在士兵的鞋子上写着,新历十五年八月二十六日。眼看天黑了下来。还是不见支援的队伍。天媛扶起刚生育的妇人站起来。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。走了不一会,就听见一阵从驻青山方向传来的马蹄声。天媛知道是援兵来了,却是不敢出声,等真的近了 ,才喊着救命。骑马的军士正是向他们保证一定有援兵的军士,看见他们,问道,:“我兄弟呢。”天媛带他去领他的兄弟。骑马的军士把他的兄弟托在马上,自己慢慢的牵着马走。边走边若无其事的和他死去的兄弟聊着天:“再有几天我们就能回家了,你却先死了。你说咱爹娘要怎么活啊?你个没命的死货。”天媛没忍住,眼泪不停的落。战争,从来只有无名普通战士的牺牲,那些个引起战争的人却没有一个死在战场上的。

    进到军营,天媛顾不了疗伤,找人带她去找田广。问了好几个都说不知道什么田广,最后才终于有人停住问她叫什么名字。天媛赶紧说叫田园。田地的田,家园的园。问她的人马上就回来了,跟着的还有那个四方脸的高个汉子田广。看见田广,天媛赶紧奔过去。田广看着插在她手臂上的箭,拉着她要去看大夫。天媛不肯,对田广说:“我这里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家主公。但我这个样子不能见他,田大人带我传给他吧。还有,皇上正盼着威州军损耗,田大人也一定叮嘱他见好就收。”说着把用羊皮纸包的好好的一叠纸递给田广。田广不敢耽搁。只好吩咐身边的兵士说:“这是我家妹妹,你去带我妹妹回我的营帐,给我家妹妹弄点吃的喝的。”说完跑着走开了。天媛这才感觉到疼。兵士弄了点水和一个凉馒头,递给天媛,让天媛在营帐里等着,赶紧去请大夫了。心想,田将军的妹子倒是挺好看。大夫过来,替天媛拔掉飞箭。上了些止血的草药包扎一下就赶紧匆匆的走了。天媛觉得任务完成,才感觉饥渴的要命。把那一葫芦水一饮而下。刚吃了几口馒头就沉睡过去了。

    田广拿着□□的方子给承羽翎看,承羽翎击掌道:“正是我军急需之物。赶紧着机械科赶制。”田广道:“遵命。”又道:“传来这份密报的人还说,皇上故意坐视我威州军耗损,特嘱咐主公见好就收。”承羽翎没有多想,研究着地图道:“料也如此。但现在我们收兵,得不偿失。这一役一定要赢!”田广道:“尊令”跑着去监制□□了。

    承羽翎最近忌惮着身边的奸细,亲自出来查防。却听见兵士议论,田将军的妹子来寻亲。长得可是好看。心下奇怪,田广是孤儿,从小在京城靠偷盗生活。什么时候来的妹子。便对身边的邢可礼道:“邢大人可是知道,田大人有个妹子?”邢可礼道:“难道是田家嫂子来了?”承羽翎摇摇头笑了笑,继续查防。查完准备要回自己的营帐,总觉得田广的妹子很是蹊跷。就度过去田广的营帐。打开帐门,看见一个肩膀上包扎着白色绷带的人正躺在行军床上睡着,手里还捏着一个馒头。脸的轮廓却是很熟悉,心头猛地一紧,但愿不要是她!赶紧走过去,扳过那人的脸仔细看,果然没错,正是他的夫人,杨天媛。怪不得,这么机密的情报,不是皇上身边的人不可能传出来。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楚,天媛,你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什么?承羽翎把脸贴在她的脸上。感受到她的温暖,心里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安然。在这样一个谁都要怀疑的时刻,能有一个知道可以百分信赖的人又是无上的幸福。他把她抱进了自己的营帐。沾湿了手巾,轻轻为她擦着脸上的尘埃。看着天媛手里还是紧紧的攥着那个冷的生硬的馒头,心里一阵酸瑟。她对他的爱,从来都不遮掩。从来都是如此的醇烈。从来都不计较是否值不值得。他知道,他总是知道,不管他们两个人处在何地,离得多远,总是会再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