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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尉迟悔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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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万俟黛追着尉迟契,一路打马回到万俟寨。

    万俟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让尉迟契这样着急。

    更让万俟黛费解的是,刚才在荣熠他们驻扎的帐篷外,尉迟契好像故意躲避什么一样,不愿意随自己进去,甚至都没有靠近帐篷。回来的路上,尉迟契却不断地追问、打听帐篷中的人和事。

    虽然一直都很信任尉迟契,但是因为尉迟契种种奇怪的表现,万俟黛下意识的隐瞒了搭救荣熠的事,只说是因为采药,天色太晚,便留在他们的帐篷借宿。万俟黛觉得这隐瞒对于尉迟契来说应该无关紧要,但是对于荣熠却一定是很重要,她不想因为谁的无心之过,再给荣熠招来祸事。

    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尉迟契,万俟黛满心欢喜,本来还打算带尉迟契去参观一下自己的草药园,谁知他一头扎进阿爹的房间里便不出来了,两人整整谈了一整个下午,说了什么还不许自己听。

    万俟黛只得独自去了草药园。一个月没回来,小苗们已经初具规模了呢!

    “阿爹,你跟契哥哥说了什么,说那么久?”送走尉迟契后,万俟黛问阿爹。

    “他跟你说什么了?”万俟阔谨慎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跟我说,我才会问阿爹啊?”万俟黛觉察到阿爹脸色很不好。

    “是出了什么事吗?”万俟黛有些担忧。

    “没有,当然没有。”万俟阔急忙否认。

    “没有就好,我看见契哥哥走的时候,好像很不高兴,我邀他来看我的草药园,他也没来。”万俟黛有些失落。

    “没事,什么事情都没有,放心吧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看阿爹你脸色也不好,是哪里不舒服了吗?”万俟黛抓住阿爹的手腕,诊起脉来。

    “傻丫头,阿爹没有不舒服,看,老当益壮。”万俟阔说着在自己胸口狠捶两下。

    “阿爹才不老呢!”见到阿爹还能玩笑,万俟黛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阿爹虽已经年近半百,但是每日习武,身体健硕,万俟黛到不十分担心。

    “整日在外面跑,你自己说说,有多长时间没有回来了!”万俟阔佯装生气,责备道。

    “阿爹,我最近可办了一件大事呢!”万俟黛得意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呦,快跟阿爹说说,我的宝贝女儿又办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。”

    对尉迟契不能说的事情,却可以对阿爹说,父母永远都是最可靠的人。万俟黛便将自己搭救荣熠的事,从头到尾仔细的讲给阿爹听,不过,万俟黛还是隐去了荣熠的名字。

    万俟黛讲得声情并茂,阿爹也听得专心致志,慈爱的眼神更是一刻都不曾离开自己的宝贝女儿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,洒在父女俩的身上,看上去是那么的温馨。

    只是,这温馨的画面会有多长久呢?

    帐中。

    荣熠正自己跟自己下棋。

    突然很想吃万俟黛做的酥油甜饼。

    荣熠放下棋子,转头看着桌上盘中摆放得一丝不苟的精美点心。

    “只怕以后都没那样的机会了吧!”荣熠叹气,拿起一块点心,整个放进嘴里。

    反正吃东西只是为了饱,吃什么无所谓。

    “爵爷,尉迟契开始行动了。”

    三大部落中最有势力的是拓跋昊,最有野心的是尉迟契。由尉迟契挑起战争,完全是在预料之中。

    荣熠本以为尉迟契会先联合万俟寨对付拓跋部落。因为尉迟契与万俟黛有婚约,这是最理所当然的做法。荣熠甚至在想,要不要助他一臂之力,就算是送给她的嫁妆好了。至于皇上那边,自然有别的法子解决。

    荣熠又拿起一块点心,凝神看着,虽然味道差了点,但是样子很不错。

    事实让荣熠感到意外。

    尉迟契联合的是拓跋部落。因为叶聪回报,尉迟契走的第一步棋便是去万俟寨,退婚。

    荣熠不明白,这么美好的姑娘,他为什么要选择舍弃。

    “万俟阔近年来一心发展农事,无心其它,许是得不到万俟阔的支持,尉迟契昨日便亲自去万俟寨退婚,回去以后,又立即去了拓跋部落求亲。拓跋昊有个女儿叫拓跋翎儿,是他的命根子,偏偏这个女儿从小就痴恋着尉迟契,如今两族能联姻,只怕尉迟契说什么拓跋昊都会听。”

    “他想要先对万俟动手?”

    “一定是这样,尉迟部落早在数月前就停止了放牧迁移,如今刚对万俟退婚,便举族南迁,一定是想要接近万俟。”

    “他为什么不选万俟,先灭掉实力最强的拓跋才是上策啊?”荣熠有些生气,为什么偏要让她难过呢!

    “想来是万俟部落近年来安居乐业,所以万俟阔不愿意改变现在的局面吧。”虽然知道爵爷是在闹脾气,但叶聪还是很认真的在分析问题。

    所以,就算是为了吃饱,也还是要选择自己喜欢吃的东西。荣熠看了看手里拿起的第二块点心,又扔回到盘子里。

    “以前得到的消息都说,这个尉迟契是个了不得的英雄,如今看来,竟是个处处利用女人的无耻之徒。”退婚和求亲定在了同一天,显而易见,这个尉迟契一定不是好鸟。

    荣熠并不关心尉迟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,他很担心万俟黛。她是个重情义的姑娘,遭遇了这样的事情,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好。

    荣熠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万俟黛。

    黑夜对于有心事的人,总显得格外的漫长。

    万俟阔一个人在厅上坐到了深夜。此刻,他竟有些后悔,为什么当初不是每日厉兵秣马,却偏要拽耙扶犁。如果当初早有些危机意识,是不是此刻便不会独坐在这里唉声叹气了。更不会连累黛儿受辱。而现在,只怕自己也要成为万俟寨的罪人了。

    该怎么跟黛儿开口?要怎么给族人交待?

    万俟阔无助的靠在椅背上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他的身体,不倒下去。

    “老爷,这么晚了,怎么还不睡?”身后,一双温柔的手,将外衣轻轻的披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发生了这样的事,你让我如何还睡得着啊?”

    “尉迟契当真已经逼得我们无路可退了吗?”

    “已经退无可退了。”万俟阔叹口气,头疼的厉害。

    “既然已经退无可退了,老爷您还为难什么呢?”身后的手轻柔的替万俟阔按压着太阳穴。

    万俟阔转过头,对上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。这眼睛的主人,是位平淡无奇的妇人,平淡无奇只是形容长相,这妇人的气质却不同寻常,抒怀宁静、淡然若水,只需看一眼,就能让人平静。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?”万俟阔看着眼前平常却又不平常的女人。

    “老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,就是族人们的意思。”女人眼神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,就像全天下的妻子们一样,她相信并且依靠着自己的丈夫。

    万俟阔轻轻的拍一拍她的手背,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许多时候,一句支持胜过一万句道理。

    “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了,还说什么谢。”女人莞尔一笑,替万俟阔收紧衣领。

    “我再坐一会儿,你先回去睡吧。”

    女人点头,不在多说一句话,真的只是回去睡觉了。因为她比谁都更了解自己的丈夫,此刻他所需要的并不是开解。

    万俟阔看见墙壁上悬挂的长弓。

    万俟虽不如拓跋和尉迟般兵强马壮,却也是骁勇善战的马上民族,骨子里流淌着不屈服的倔强。

    万俟阔取下长弓,拿在手里仔细的擦拭。

    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但倘若一定要战,虽不愿,我也一定会奉陪到底。

    双手狠狠的用力,好像手里握着的不是长弓,而是屈辱和不甘。

    “族长,外面有人求见。”

    黎明时分,下人叫醒了睡在厅中的万俟阔。

    万俟黛没有想到,荣熠这么快就来看她。

    晌午时分,还在园子里摆弄着药草的万俟黛,猛然间一抬头,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,长身玉立,俊逸儒雅。此刻正眼含笑意的望着她。

    “你来啦!”万俟黛快步来到荣熠面前,因为一直在摆弄药草,手上和脸上都沾上些泥土渍,不过这并不会对明媚的脸庞有丝毫影响,反而增添了些许俏皮,更显可爱了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荣熠回答。

    “你的伤没事了吧,昨夜可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万俟黛上下打量着荣熠,虽然只过去短短一天,却好似有许久没见那般不放心。

    这对于万俟黛来说稍显长的一天,对于荣熠来讲,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忍受了多大煎熬。好在一切又都失而复得。

    “我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昨日没有跟你告别,便离开了,我很抱歉。”万俟黛很过意不去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,我们今天不是又见面了吗。”荣熠微笑。

    荣熠并不常笑,但他笑起来却是这般的风姿绰约、勾魂摄魄。虽然已经朝夕相处了一个月,万俟黛还是像被迷惑了一般,移不开眼,心中暗想:还好他是个男人,如若是个美妇人,那便是要醉倒整个西夏的勇士吗?

    万俟黛看着荣熠,荣熠也看着万俟黛。和煦的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好像也在笑着、望着。

    万俟黛引着荣熠去参观自己的草药园,这可是万俟黛最得意的所在。院子里大半是万俟黛栽种的草药。各式各样,大株小株,应有尽有。虽杂却并不乱,可见主人却是用了心思。只是除却这一半的草药园,另一半却显得杂乱无章,到处都散落着各种花草,有的被折断推倒在一旁,有的就被连根拔起丢到角落里,有的已经被踩进泥土里,油烂不堪。不用问也知道,定是这些花阻了某人栽种草药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如此善良的姑娘,竟也有辣手摧花的时候。”荣熠顺手捡起一株被折断的茶花,抖落掉粘在上面的泥土。

    “也不是啊,我也不是要把这些花全部毁掉的。我只是占用它们些地方而已。”被人说破了心思,万俟黛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,还顺手扶起一株刚刚被她踩倒的紫云英。

    “只是徒有其表的俗物,确实比不上你的草药。”荣熠将手里的花又扔回地上。

    “是吧,还是你明白事理,不像我阿爹,只一味地心疼他的这些花。”只一日未见,万俟黛却觉得荣熠进步了,至少他学会了如何奉承救命恩人。

    “还好我懂得见风使舵,不然便要落一个不明事理的埋怨。”荣熠笑着打趣道。

    “我可不是那样的人!”万俟黛赶忙解释。

    荣熠微微笑着,眼神温柔的看着万俟黛。

    “这里阳光正好,不毒也不弱,最适合草药生长。”万俟黛转移话题。

    万俟黛站在荣熠身旁,和他一起打量着花园,虽被自己毁掉了部分,但是整体的景致还在。

    “这里看上去还不赖,对吧?”万俟黛回身看向荣熠,等着得到他的认同。

    荣熠此刻也正看着万俟黛。

    “是,极好。”

    春花秋月,是旁人眼中的美色,而只有你,才是我眼中最好的风景。